【
“数十种危机应对计划被提出,”
“为确保更多人活下来,移山计划被最终选定,规划建造万台行星发动机,驱使地球离开太阳系。”
“同时建造三台卫星发动机,放逐月球。保障地球摆脱月球引力,顺利启程。”
】
数字模拟模型在屏幕上跃迁,一个又一个超乎常人想象的巨大建筑在屏幕上以线条的形式展现,他们单单就只是用白色灰色的线条所构建,就已经很扎眼了。
“我的天我的天!”
“这真的不是什么科幻吗。”
“他们是怎么做到将太空电梯建的那么高的,不会从半路倒下来吗。”
屋子外面的人熙熙攘攘。
屋里面的人则像是阴影中的虫子。
“怎么可能建造那么高的电梯,”酒楼里的酒鬼抽着烟,悠闲的吐出一口气,满脸不信任,“要我说,这黑幕就他妈是国家那些吸血虫搞出来的噱头,为了榨干我们这些纳税人,世界末日都搞出来。”
“这该死的政客。”
“吓唬谁呢!”他醉醺醺的举起瓶子,冲天空挥舞。
他身边是一群神情萎靡的瘾君子,有年轻的也有老的头发花白的,房间里乌烟瘴气,路过的服务生撇了一眼,露出个嫌弃的表情,他托着酒盘,转身不往这边走。
这些昏昏沉沉的瘾君子听见了酒鬼的声音,也忙抬起手,丧里丧气的跟着欢呼。
“吓唬鬼呢!哈哈哈哈哈。”
“要我说那些政客的话就是个屁哈哈哈哈,他们的脑门比我的皮鞋还要亮堂,到底是什么牌子的鞋油啊,给我也推荐推荐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丹妮,你可真是够嘴毒的。”
屋子里笑做一团,酒鬼则在人们的拥簇下露出满意的笑容。
如果是以前的他,他会对这些人不屑一顾,作为一个士兵,对这些毒虫没有一点好感。
可现在他战场上下来后,发现世界和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样,荣耀和赞美的确如约而至,但是满身的战场PTSD像是刻在了骨子里,不管怎么样都拜托不了。
他在一个夜晚发作了,差点掐死自己的妻子,在那之后一切都往深渊坠去,孩子们害怕自己,婚姻也破碎。妻子带着头顶上狰狞的伤口背着他走远,她的眼泪让他心碎,孩子们惊恐的神色也是一把又一把刀剑刺向心脏。
他不可避免的颓废了。
沉溺在这种被人群包裹的氛围中,让他不可避免想起自己曾经在军队的时候,那时的他多么肆意潇洒,伙计们都是爱起哄的,在一起大家就如同一个大家庭。
可都死了,就他活下来。
“老酒,真的,我和你说,来一口吧。”一个瘦如猴子的人窜到他身边,谄媚的说,酒鬼是这边的掌盘人,他允许成年的人在这边找点乐子,却不允许他们将这些东西贩卖到学校。
而酒鬼更是对这玩意分毫不沾,每天来就是喝酒,他想过来说动酒鬼,要是能开辟这条道,那可是极大的利润啊。
“不了不了,你这玩意,粘上了就再也摆脱不了了。”
这周边的校区只有三个,而其中一个是他孩子的学校,他疯了才会把这玩意儿卖到那里。
酒鬼摆摆手,从吧台前的桌椅上摇摇晃晃的跳下来,他拉了拉衣袖,在瘦猴不满的目光中一头扎进寒风。
而在屋子里的毒虫堆中,一只蓝眼睛眨了眨,像是发现了什么,他的目光有些若有所思。
雪和雨淋下来,酒鬼的头发和衣服湿透了。
等他回到自己的小屋,里面已经有人了。妻子红着眼眶从沙发站起来,她上前几步捏住酒鬼的衣领,“你又去喝酒了?”
“你怎么来了……”
“和那些毒虫待在一起,迟早也会染上的,我求求你,离开那些家伙。”
酒鬼呐呐的低下头不说话,妻子悲伤的叹了口气。
“莎莎和乐乐今天又在课堂拿了A+,下午我带他们过来,你把自己收拾收拾,带他们出去玩。”
她抚平酒鬼的衣领,就像他们曾经还是夫妻关系那样,神情温和的说道。
酒鬼抬起头,目光像是透过她的脸,穿过时间的缝隙看见了曾经的美好。他点点头,说好。
【
“为了验证移山计划的可行性, 三十三国于利伯维尔和月球坎帕努斯环形山,成立联合实验基地。”
黑幕上弹出CNN新闻,下方窜过一行小字。
据法新社报道:首批在没有任何光合作用光源的藻类发酵技术上生长的作物,已获成功。
】
“那就是说没有太阳的情况下,我们也不愁吃不愁穿了?”一个年轻的学生党与他的同学说道,他们匆匆穿行在道路上,激昂又热情的讨论这个话题。
“我觉得应该是的。”
这些年轻人因看见世界的不同而感到兴奋。
而在路的另一边,卖着煎饼果子的老板和客人吵成一团,“太空电梯肯定是要掉下来的!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高的建筑,仅仅用一根线就能支撑住。”
“你有本事你现在给我搞出来一个。”
他的客人似乎是来自高校的学生。
他们此刻气红了脸。
“黑幕里的太空电梯建立在赤道上,你听啊,利伯维尔,在赤道上建立的太空电梯由地面作为一个抓力,而他的末端身在宇宙,由真空作为一个拉力。这样就能保持在连接大地和天空,还不会因为地球自转导致倾斜。”
“就相当于有两只手拉住这只线。”
可他的解释得不到理解,你不能希望一个文化水平并不高的摊贩能够明白这句话里的信息量,只见老板眉头一挑,生气的往煎饼里倒了半瓶的辣酱。
“老板,我不吃辣!!”学生崩溃的大叫。
老板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,并抬起他的肱二头肌,一只仿若健美先生的手臂展现在所有人面前,他面前排队着的学生们通通哑了言。
行吧,你强归你强,我们只是无辜的客人想要吃饼罢了。
猫猫又有什么错捏.JPG
似乎满大街的人都在讨论黑幕的事情,这让酒鬼觉得有些格格不入,他不适应的拉了拉衣服,头部还有些醉酒后的昏沉。孩子们在他的身后一人举着一个冰激凌,笑的十分开心。
两个孩子对黑幕上的影像讲的头头是道,酒鬼只能不停点头。
他想要摸摸他们的脸蛋,但是想起上一次PTSD发作,醒来后孩子们青紫的胳膊,又隐忍的缩回手。
而就在这时,游乐园里的远处传来一阵枪响,几声怒吼遥远的传进耳朵里,周围的人都不是聋子,此刻都像是尖叫鸡一般乱了起来。
现在是周末,园内满是带着孩子的家长。
他们疯狂逃窜起来,人流把酒鬼和他的孩子冲散了。
“莎莎!乐乐!”这位父亲高喊道,他又一次崩溃了,自他伤害家人后,这一次更加彻底,把孩子们弄丢在游乐园,哪一位父亲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。
更别说远方枪声齐鸣,这里的危险程度大大提升,如果孩子们被枪打中了,又或者被这纷杂的人流踩在脚下,再或者所有人都挤在一起,孩子们被哥谭的人贩子……
不知道为什么,他冲着枪声蜂鸣的地方冲过去,曾经战场上的幻影变作现实,四周的人都是穿着军服的战友,他们的武器被敌人缴获,只能恐惧的向后逃跑,而那些混蛋此刻就在路的终点踩着尸体哈哈大笑。
一个莫名的声音告诉他说,往前走,你的孩子就在那里。
路的终点,一切的终焉。
虚假的幻觉变作现实,地上躺倒的尸体变成了他孩子的脸,其中一个人奄奄一息的抬起头,她伸出血淋淋的手“卡特——”她呼唤丈夫的名字。
那是妻子的脸。
你们怎么敢。
你们怎么敢!!!
怒火占据大脑,酒鬼冲了上去,身体仿若变成在战场上那么迅猛,肾上激素致使他完全忘记了死亡的恐惧,手里孩子们喝水的杯子都变做了武器。
塑料的杯子砸在一个人的脑袋上,血溅出来,他趁这个人痛呼的时候,一把抢过他的枪,对准四周一阵狂射。
子弹发出叮当的声响,几个人被打中了,几个人缩回游乐园的设施中,借此抵挡子弹的攻击。
“他妈的,哪里来的疯子!”
“把他打下来!”
可就在疯癫的酒鬼要站出来的时候,他的子弹打中了一个蓝色的身体,自太阳而来的神明悬浮在天空,他天蓝的眼睛注视地上的酒鬼,刚刚酒鬼发出的子弹在他胸前变成铁饼,从空中落下来。
他的脚下是绑成一团的暴徒。
在对方毫无波澜的目光中,酒鬼醒了。
“我,我只是想要找我的孩子。”他颤抖着说,突然低头看见了手里的枪,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急忙扔到地上。“我不是故意要杀人的,我至少想找到他们……”
“你的孩子很安全。”超人说。
“蝙蝠先生。”莎莎抱着蝙蝠侠的手臂,“我爸爸去枪响的地方了!”
“他肯定是发病了。”乐乐愁眉苦脸的说。
蝙蝠侠抱着年龄更小的莎莎,乐乐在他手边被牵着。“超人在哪里,他不会有危险的。”
“可是爸爸会伤害自己。”乐乐捏住蝙蝠侠的手,小短腿跑得飞快。哪怕蝙蝠侠已经放慢了自己的速度,但是他着急着要去见自己的父亲。
“爸爸太愧疚了,他总是觉得都是他的错,每次都把自己搞的遍体鳞伤。”
莎莎大叫到,“我们去拯救爸爸!”小孩子欢呼着,像是要去成为拯救世界的勇者。
在超人的目光中,酒鬼崩溃了。
对方的目光像是太阳,而他是阴影里见不得光的虫子,见到阳光就只有被烧成灰的份,他蜷缩在地面上,四肢痉挛。
“对不起,对不起,都是我的错。”他再次出现幻觉,妻子悲伤的目光,孩子们害怕的眼神,他在一个黑黢黢的屋子里,烟雾缭绕,一群毒虫发出欢笑。
“哈哈哈哈哈,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“生活在烂泥里,又何必再出去?”
他像是被触手裹住,挤压的肺部得不到一点空气,窒息的感觉,让他喘不过气只能在地面缩成一团。
不远处血泊中的尸体动了起来,那些无辜人爬了起来,变成他战场上战友的模样,他们蹲在他的身侧,以一种茫然的神态问“为什么活下来的只有你?”
“队长,我也想回家。”
明明生活在空气里,却即将窒息。
就像鱼生活在水里,却因为喝不到水而渴死一样荒诞。
而这时,一个声音响起。
像是一个子弹打穿了玻璃,任何隔绝在这玻璃之外的声响突然变得清晰起来,像是世界的薄纱被揭开。
“爸爸!”孩童的身体趴在酒鬼的身上。他的手握住酒鬼的手,莎莎和乐乐抱住父亲,他们着急的快要落下眼泪。
蝙蝠侠迅速从腰带找出一个圆柱针剂,将其扎在酒鬼颈侧,药剂推送进去,酒鬼停止了癫狂的颤抖。
他满头大汗,身体虚弱无力,甚至动都动不了,却凭借顽强的意志力翻过身虚虚揽住孩子们,警惕的看着蝙蝠侠。
“谢谢。”
他相信超人,却不信任哥谭阴影里的怪物。
“你把一切都怪在自己身上。”蝙蝠侠收起药剂,突兀的开口。“害怕家人们谴责的目光,害怕被战友们的家人指责。”
“但是没人自责你,才让你更崩溃。”蝙蝠侠说。“你的妻子不怨恨你,她想要陪伴你一起从病症中走出来,孩子们也不害怕你,他们只想帮助英雄一样的父亲。”
“可你推开了他们。”
“不!”酒鬼打断他。“我伤害了他们!这是我的罪孽。”
“我就应该死在战场上,跟他们一起消失——唔”乐乐一把捂住他的嘴,莎莎生气的咬住他的肩膀。
“妈妈会受伤是因为那个时候爸爸把刀子对准了自己,她为了阻止你,不小心撞在墙角了!可是你醒来之后认为是自己弄伤了妈妈,就要和妈妈离婚。”
“我们也从来没有害怕你!是爸爸要割腕,我们藏刀的时候……”
“爸爸,你没有伤害我们,你在伤害你自己。”乐乐哭着说。“我们不想你再伤害自己了。”
两个孩子揽住他的脖子,泪水打湿他的衣领。
“卡特。”蝙蝠侠淡淡的说。“你的战友的家里人很感激你,他们曾去找你,可是你沉溺在酒馆错过了他们。”
“如果不是你,他们甚至第一次战役都过不去。”
“他们很感激你,许多送回去的信件都在夸赞你的名字,可是你把他们的死因全部揽在自己身上,完全忘记了,没有人怪罪你,没有人憎恨你。”
“你只是一个士兵,不是夺取他们生命的人。”
蝙蝠侠的声音很轻,真的很轻。
轻的酒鬼快要睡着,这声音变得那么遥远,如同云端上的轻轻呼唤,四周的哭喊声,孩子们的泪水都远去了。
他睡着了。
“B?”超人把犯人送去了警察局,回来看见这一幕。
“药物中有镇定安眠的成分。”蝙蝠侠淡淡的说。“等会叫他妻子来接他。”
两个袋鼠一样的孩子被他撕下来,一手提一个。两个小家伙蜷缩着腿,在蝙蝠侠的手里茫然的往上看。
一切都远去了。
再一次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家里了。
酒鬼看着窗外的太阳,突然不在焦躁,像是一直在心里哭泣的云朵散开了,满是阳光在其中流淌,一朵被水浇透的花从地底生长出来,它晃了晃叶子,摇了摇头。
发出一声感叹。
当他走出房门的时候,妻子在桌子前面抬起头,他们两两相望,她看着卡特彻底放松下来的脸,突然落下眼泪。
卡特一惊,冲上去抱住她。
可是却怎么也得不到答复。
屋子里压不住的低泣声回荡。
窗外的鸟雀叽叽喳喳的叫,像是在庆祝看不见的乌云终于散开,某个人的心田再次洒满阳光。
“东边的毒贩怎么不用查了?”夜翼在群里问。
“已经解决了,他们那边的头子再也不会碰毒了。”达米安淡淡的说。“他的手下也不会再碰了。”
那座阴暗的房间此刻窗帘拉开,雾霾散去。
几个常年抽大烟的人被卡特压着送去了戒毒所,他们唉声叹气,却没有几个想跑的。
大家都不明白,酒鬼怎么突然变了心思。
但本来就是佛系的人,戒不戒都无所谓。
“哎?马龙呢?”一个人懒洋洋的喊着。
“谁?”
“就是蓝眼睛的那个。”
“不知道啊,咱们这里有这个人吗?”
这段问话不久之后就被大家忘了。